靠不住的誓言

叶超英

“上邪！我欲与君相知，长命无绝衰。山无陵，江水为竭，冬雷震震，夏雨雪，天地合，乃敢与君绝。” 这是汉乐府《上邪》中著名的、堪称经典绝唱的爱情誓言诗，真正的“海枯石烂不变心”，是山盟海誓的爱情典范。

诗中主人公最后的结局如何，是否真如誓言所说的一样，后人已经无从考证。但其作为经典的山盟海誓，至今读来仍然令人心驰神往。然而，跳出誓言之外，就会发现：誓言，也就仅仅是誓言而已，爱情中的誓言大都是靠不住的。《诗经·卫风·氓》中记载的一个背弃爱情的经典故事：春秋时期，卫国淇水边住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。一个男子看中她，甜言蜜语向她求婚，信誓旦旦地表示要与她白头偕老。他们结为夫妻后，丈夫违背先前的誓言，无情地抛弃了她。

无论是翻检史册，还是揆诸现实，梁祝之类的爱情绝唱固然有，但人们看得更多的是爱情中的背信弃义。随着时空的变化，一切都会在不知不觉间发生变化。岁月，将使一切海枯石烂的爱情黯然失色。

始乱终弃，喜新厌旧，似乎是爱情中的经典桥段。

不独爱情中的誓言如此，一切誓言都有靠不住的特点。毕竟，誓言都只停留在口上，一阵风过去后，无影无踪。即便白纸黑字又怎样？例如契约，例如法律，都有靠不住的时候：契约可以被撕毁，法律可以被践踏。没有任何约束力的誓言，几乎如同儿戏。誓言如此，与誓言类似的所谓种种“承诺”就更等而下之了。

誓言或是承诺之所以靠不住，一方面，时空是不断变异的，随着时间空间的不断变化，当初盟誓所信守的东西也会随之而变化；另一方面，最重要的原因乃在于即使背誓或违诺，也不会有什么真正的惩罚，承担相应的后果和责任。誓言中常说“天诛地灭”。其实，发誓者心里清楚得很：如果违誓，天不会真就诛他，地也不会真正就灭他。

“一诺千金”之语，只是相对少数讲诚信重然诺的品德高尚者而言的。对于违背誓言或承诺不要承担责任而又缺乏惩罚机制的一般人而言，誓言也好，承诺也好，只不过是一句话而已。说出去的话，泼出去的水，说了就说了，自己内心中不会当真，别人也不会当真，互相之间就哄骗一下弄个好玩而已。

真正强有力的约束手段还在于违誓必究的惩罚机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