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，失忆人下了楼。失忆人还没走到楼下的水泥地上，眉头就皱起来了。地上尽是水果皮、烟蒂、废纸片、菜叶子，更让他难受的是那些塑料袋满地打滚，有的甚至飘向空中。

　　失忆人返回家中找出一只垃圾桶，再到楼下拣起垃圾来，拣满了就倒在小区的垃圾箱里。足足拣了两个小时，才把垃圾拣干净。失忆人觉得有些累，便上楼休息了。

　　醒来后，失忆人站在后窗前往楼下看，地上又有了水果皮、烟蒂、废纸片、菜叶子。失忆人嘴里道：“怎么会这样呢？”失忆人拎着垃圾桶又下了楼，一一地拣起来。 这时候，有人下班回家，看失忆人在拣垃圾，就问：“你是谁？”失忆人没有理睬他。

　　来人又说：“喂，问你话呢？我是三单元三楼的。”失忆人还是没有理睬他，这位气呼呼地上楼了。失忆人一直拣到天黑肖医生回来，才把地上的垃圾拣干净。

　　肖医生问他：“你为什么要去拣垃圾？”失忆人回答：“太脏了。”肖医生说：“你当什么也没有看到，别管它！”失忆人说：“可我的眼睛已经看到了。”肖医生无话，叹息一声，就去做饭了。

　　第二天，失忆人起得比较早，不过时间也已经是八九点钟了。肖医生对他说过，一定要多睡，睡多了，说不定能恢复记忆。

　　失忆人起来后，第一件事就是扑到后窗去看楼下的空地。结果还是和昨天一样，地上尽是垃圾。失忆人拎起垃圾桶，又忙活了两个小时。拣干净后，失忆人忽然见有一男子从小车里出来，随口“呸”地往草坪上吐了一口痰。失忆人连忙奔过去，从口袋里掏出纸巾，把那口痰包了起来，放进垃圾桶里。男子见状吐出一句“神经病！”，开车扬长而去。

　　失忆人当作什么都没有听到，忙完了这一切，正准备回家时，被一位戴红袖章的老太太挡住了去路。老太太问他：“喂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失忆人笑笑，没有回答。老太太又说：“我们准备表扬你。你听到没有？我是代表小区在跟你说话。”失忆人还是笑笑，没有回答。老太太丢下一句“神经病”的话，气呼呼地走了。

　　吃晚饭时，肖医生问他：“你今天又去拣垃圾了？”失忆人笑笑，没有回答。

　　肖医生的语气加重了：“我给你说过了，别去拣地上的垃圾。”

　　肖医生见他不答话，又说：“你知道不知道？人家在说我家里养了一个精神病人。”

　　失忆人还是笑笑，什么话都没有。

　　当天晚上，失忆人做了一个梦。梦见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，那里很干净，没有垃圾。早上醒来时，失忆人来到后窗口，发现楼下有好多人。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只垃圾桶，仰着头，看着天空。更让失忆人意外的是，肖医生也在其中。

　　失忆人跑下楼去，拉起肖医生的手就往家里跑。到家后，肖医生挣脱他的手，问：“你天天去楼下拣垃圾，难道真的是在拣垃圾吗？”失忆人—怔，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。

　　这时候响起“咚咚”的敲门声，肖医生去开门，好几个记者长枪短炮地挤了进来，那些扛摄像机的更是满头大汗。

　　记者问失忆人：“听说您在寻找一种非常珍贵的东西？”失忆人盯着摄像机的镜头点点头，说：“对啊。”记者又连忙问：“是什么珍贵东西？”失忆人一脸认真，非常严肃地回答：“垃圾！”